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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嘉宁:全部意念集中在写作上,所以好运降临了 | “少年破茧”评委专访

菲菲 三明治文化中心 2023-03-24



周嘉宁是“少年破茧”创意写作大赛的评委之一。她从小立志从事写作,最终成为了一位专业作家。

 

我想,无论是父母,还是文学爱好者,都会对一位专职作家的童年过往产生好奇。

 

在采访的过程中,周嘉宁提到,自己小时候的读书和写作经历并没有什么特别,哪怕是在新概念写作大赛中获奖,嘉宁老师也说是“凭运气”。





周嘉宁


周嘉宁,上海人, 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,文学硕士。上海市作家协会2010年度推出的15位签约作家之一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著有长篇小说《女妖的眼睛》、《陶城里的武士四四》、《夏天在倒塌》、《往南方岁月去》、《天空晴朗晴朗》,短篇小说集《流浪歌手的情人》、《撒谎精的时光宝盒》、《杜撰记》、《最后一次忘记你》、《我是如何一步步毁掉我的生活的》等。


周嘉宁至今还记得高三那年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,拿着封好的初赛参赛作品去邮寄的场景。


“我和妈妈一起出门,准备把参赛的作品邮寄了。我们过了一个马路,快把信封塞进邮筒的时候,我忽然有一种恐慌感,担心会不会有差错,因为邮筒的另一面也是一个洞,我就担心信封从这边塞进去,再从另一面掉出来,还特意跑到对面,反复查看了。

 

文章写的是她的小学同桌。同桌在单亲家庭长大的,爸爸很凶,时常对孩子家暴,导致小男孩的性格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。周嘉宁却是一个乐观的人,从小不爱计较,在相处中,她感受到了同桌善良的一面。后来,同桌因为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,变成了少年犯。在学习氛围严谨的校园里,一个另类小孩的出现,使得她思考起人生的不同可能性。

 

如果说人生往往被偶然的事件改变,而这偶然之中又隐藏着必然,那么,这篇参赛的文章,也给周嘉宁带来了看似偶然,实则必然的可能性—— 成为一个作家。

 读书写作,家人是第一个同伴 


从事专业写作多年,今天的周嘉宁回忆往事,坦言小时候不觉得写作文是一件快乐的事。不过,她的作文成绩倒一直不错。她将之归功于自己的爸爸。

 

小学时期,周嘉宁的爸爸会在周末带她去公园玩,想要通过观察植物、体会四季变化等方式启发孩子的感知力和写作力。对于爸爸的这些做法,周嘉宁有些哭笑不得:“我现在回头想想,他当时可能也是在瞎讲。他其实是一个比较粗枝大叶的人,对于世界万物并没有一个细微的把握,只是在对我重复一些东西。但是小时候的我,真的就去感受这些花草的差异,尝试形容自然万物,虽然未必能够形容得准确。”


△爸爸常带嘉宁去公园。

 

“我爸很喜欢帮我修改作文,喜欢给我一些指导。他就是那种,会要求我抄写好词好句的家长。比如赵丽宏的散文,我到现在还记得,有一篇抄写的散文是讲一种水鸟,名字很难写。讲的就是一只生活在水上的鸟,它的形态是什么样的,飞翔的姿势是什么样的,有很多形容词和比喻句。我爸爸很喜欢这些形容词,也会在修改孩子文章的时候,加上这些形容词。”

 

爸爸年轻时是个文学青年,在女儿的教育上,一直把读书、写作看得很重,也很用心。女儿还没上小学,他就在家中购买了许多童话书,例如卡尔维诺采录选编《意大利童话》。“当时就是在新华书店买的,橘红色封面的上下两册,我爸买回家的场景,我现在还印象很深。”周嘉宁回忆说。


△小时候爸爸给嘉宁买的童话书,她保存至今。

 

那时候的儿童读物不像今天那么丰富。《意大利童话》、《美国童话》、《格林童话》、《安徒生童话》等书籍,成了周嘉宁主要的启蒙读物。有限的故事,她在小学期间看了无数遍,书页都被翻烂了。这些陪伴童年的书本,她至今在家中保存着,舍不得丢掉。她特别提到,当时自己有很多字不认识,但其实这不影响她理解故事。因为特别渴望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情节,她读起来很快。从小养成的阅读习惯,使得周嘉宁如今拥有了相当快的阅读效率。

 


现在看来,周嘉宁觉得爸爸对她写作和阅读的指导,并不都对,可能在当时就有令她啼笑皆非的地方。但是,爸爸对文学和生活的热情感染了她、影响了她,这毋庸置疑。


长大了,就自己寻找想读的书吧


小时候,家里的书基本靠爸爸供应,渐渐长大后,周嘉宁发现了更大的世界。 

初中时期,她迷上了香港作家倪匡编写的科幻小说《卫斯理系列》,还有阿加莎·克里斯蒂的书。从言情小说,到金庸、古龙等作家的武侠小说,她都看了很多。但是,这些在同学间流传的读物,在家中是不被提倡和允许的。

 

上世纪90年代,阅读世界名著蔚然成风,在书店可以买到许多世界名著普及本。爸爸为她买来好些名著,本意是想让孩子从中得到熏陶,但女儿却在阅读的过程中产生了无限困惑。

 

“真的是很多东西看不懂。现在回想起来,那一代的家长,对小孩在什么年龄看什么书这件事上也不太懂。一个小学生去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,就会产生畏惧感,体会不到快乐。我那时候心里充满矛盾,一方面觉得这些书都是经典好书,一方面发现自己不爱看、看不懂,便产生沮丧感,自我怀疑了。

 

上了大学,乃至大学毕业之后,再去重读小时候接触的世界名著,她意识到,阅读应当做一些年龄段区分,也需要引导。“我没有孩子,孩子们应该看些什么书,我其实现在也不太知道。如果按照我的阅读经历,为小朋友制定一个相对合适的阅读计划,是没有问题的。但是我也不会强迫孩子去接受我的阅读计划,因为以我自己的经验,我小学看了超多烂书,并没有对我后来的阅读造成什么负面影响。因此,我觉得孩子不需要完全遵照父母的意愿来选书。

人都有表达的欲望,关键是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


在采访中,周嘉宁特意问了一个问题:“不知道现在的小朋友有没有自己办的报纸?”她提到在上世纪90年代,有两份中小学生自己办的报纸影响很大,一份是《小主人报》,一份是《我们一百万》。《小主人报》是中国第一张15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在成人指导下自己采访、插图、摄影、编辑的报纸,于1983年7月15日在上海创办。《我们一百万》是上海红领巾理事会编辑、少年报社出版的,后来更名为《小伙伴报》,鼓励孩子们动脑、动手、绘画、写作,培养创造能力、增强学习兴趣。


△当时在学生中风行的《小主人报》。


周嘉宁从小学开始学画画,后来参与了《我们一百万》的插画工作。每个礼拜,她和其他“小插画师”一起前往位于上海福州路的报社。报社的辅导老师会给每个孩子发一篇同龄人的文章,指导他们为这些文章画插图。听起来很有趣,但周嘉宁却说,这也不太有意思。她解释道:“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画画,画的也不够生动。当时流行的是那种特别生动、群像式的插图,比如大扫除活动,有几个在擦窗户,几个在扫地,每个孩子的表情、动作都不一样。而我画出来的人都很僵硬。”
 
“我只是在模仿。我意识到,我没办法用画画的方式表达自己。不过,那个时候,看了很多孩子写的文章,反而觉得那是有趣的。如果让我写,也会更加得心应手。”于是她慢慢发现了自己在写作方面的兴趣。写文章,也不一定是作文啊,各种各样的故事都可以写。
 

读初中时,周嘉宁每个周末去静安区少年儿童图书馆做义工,帮忙整理书籍。有一次,图书馆的老师问小义工们想不想自己做一份报纸。这个提议使得孩子们很兴奋,立即给自己取了笔名,开始策划报纸。当时电脑还没有普及,所有工作都靠孩子们自己动手在纸上完成。他们去约稿,稿件完成后,就手抄在油印纸上,再拿去复印,做出来的报纸散发着浓烈的油墨味。然而,这份像模像样的报纸做了两三期就停产了。周嘉宁笑着解释:“当时就觉得玩也玩了,孩子也没什么耐力,做完两三期就嫌烦,不愿意再做了。”


尽管报纸没做下去,周嘉宁却萌发了当记者的愿望。“当时能够想到的和文字相关的工作就是记者了。自己办报纸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。”

同龄人的文章让我知道,自己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


周嘉宁的文学创作旅程的开启,要得益于两本她很爱看的杂志,一本是《中外少年》,一本是《萌芽》。
 
周嘉宁从小就开始看顾湘发在《中外少年》上面的文章,“顾湘比我大两岁,在初中时,两岁的差距,是非常大,而且很令人向往的。她比我早两年上了大学,也是很早就使用网络的一批人,连她在论坛上和人家吵架,我都看得津津有味。”

 

《萌芽》为周嘉宁带来了很大改变。高一时,周嘉宁从《萌芽》上读到了殳俏的文章,非常喜欢。后来成为美食作家的殳俏,也比周嘉宁大两岁,当时已是有名的学生作者,后来考入复旦大学文科基地班。周嘉宁非常羡慕她笔下描绘的课余生活。其中最打动她的,便是她有一次写到的关于报考复旦大学文科基地班的经历。

 

考试的过程,在殳俏笔下就像一场冒险,比如一月份的笔试,题目都很难,面试则更刺激,考生们要单独面对教授团。当时高一的周嘉宁,在读了这篇文章之后,就励志要报考复旦大学文科基地班。

 

高中写作以议论文为主,她坦言“不太会写”。参加过一些中学生写作比赛,但都没能进入复试。不过,创办于1998年的新概念作文大赛,看来似乎很适合她——和一般的作文比赛不同,参赛作品的自由度很大,也没有字数限制。高二时她第一次参赛,拿了二等奖。高三就拿了一等奖。现在提起往事,她笑着说:“我当时写完就预感自己会得奖。可能因为小的时候,全部意念就集中在这一件事上,所以好运降临了。

 

得奖之后,她很快收到了和大学招生办老师见面的通知。时间是工作日,爸妈要上班,没人陪同。她一个人前往指定的酒店,见到了南京大学的三位老师,得知自己拿到了南京大学中文系的提前招收资格。她不由有些懵,小声地问:南京大学在哪里?

 

招生老师让她十分钟之内做好决定。于是她跑去室外的公共电话亭,给妈妈打了个电话。妈妈说:哎哟,好远啊,那你自己想想哦。

 

当时她已经参加了文基班的笔试。于是她赶紧找到复旦的老师,让老师帮忙查了初试分数。基地班最终录取人数在34名左右,她排在中间,19名。考虑了一下,她还是没有接受南京大学的邀约。她说:“考复旦的过程很好玩,而且,这是我高中最想做的事情。”

轻松一点,可以突破规范去做一些事情


多年以后,周嘉宁自己也成为各类写作大赛的评委。她觉得孩子们需要以轻松的心态面对这些大赛,“不要把得奖当成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考核”。

 

1998年,新概念作文大赛横空出世,评委们的热情和孩子们的热情,都非常高涨。周嘉宁提到:“当年公证处的工作人员,也从青年小伙子变得两鬓发白了。”二十几年过去,再回看当年的教育实验,仍有许多与当下映照的地方。

 

周嘉宁提到,1990年代,上海的教育氛围非常宽松,提倡减负,学生没有太大的升学压力。从小学开始,她就在实验班体验着快乐教育、素质教育。高三时还会为了听电台广播而逃夜自习课。高三会考前,深夜电台朗读安妮宝贝的作品,她每天听到深夜十二点。之后还要听一档摇滚类音乐节目,直到深夜一点结束。她还会在半夜和好朋友打电话,约好第二天逃课的安排。当时,无论老师还是家长,对待孩子的心态都是比较宽松的。

 

这种氛围下,老师们也很开心,教学自由度更大。“如果教育不是针对升学和考试,那么老师的课程也会变得更具有个人特点,更适合开展素质教育。”

 

周嘉宁提到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初中数学老师,这位年轻的老师刚从华师大研究生毕业,像疯子一样大搞改革,自己编教材、出考卷。班上的孩子,每次都考四十多分,一直不及格。这位老师教授了很多数学理论方面的知识,没有拘泥于教学的规范。“结果反而很好,最后高三,回归到正常教材和考卷,我们班的平均分反而超越了其他班级三十分。老师也通过自己的行动,告诉学生,可以突破规范去做一些事情。”



由于疫情,“少年破茧”创意写作大赛的截稿时间将延迟到2020年4月30日,点击海报,马上参加,让孩子们在家也与写作相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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